唯岩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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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姜r】道岸

8k涉及兽x,全文走评,速摸产物()


是冬甲子,天赦之辰,北海夜里滴水成冰,桌上的餐碗晾了一会就快失了热气。

大半碗粘糊稀软的白粟,浸着淡白粥水,飘着几根烫熟的茆,如晶润挺直的绿玉髓。叶子上点下了两滴羊脂,油晃晃的碧亮可人。一旁酱色陶盂里头,盛着鱼肉汁、菜糊和米屑煨得烂香的一小盂鱼羹,泰半舀出。姜子牙用竹勺挹了羹汤,舀进一只干净木碗中,又将未动的粥饭,淋漓倾下,慢慢地拌了,箸头拨着米菜肉块打转,横过箸身,把羹面抹得平匀如镜。静候片刻,便已晾去炽热,他拿手心试了试,起身放到热烘烘的灶上去。

一屋子冻得像冰块,倒是灶间有灶膛,烧着柴木,最是暖和不过。起初申公豹逢着好日子和他办事,都会从他榻被里把四不相揪出来,拎着一团雪白茸软的滚圆小身子扔到寝屋外,关门前得意地一挤眉,令那开了神智的灵物浮在半空翻着圈儿吱哇怒叫。落魄仙人的蓬阙修葺不易,毕竟不敢真撞破了门板,便在门上边挠边搡,急得团团乱转。这小狗儿心念的睡觉枕头就在门后,似冲那坏大猫嗔怒了几句,对它好言宽慰着,它不听,叫得凄惨委屈,赛如遭了遗弃的乳兽,喉咙里只管呼噜呼噜呜鸣。

这叫声听得里头那人心软得没边了,门缝拉开一线,然后就给重重地碰上,没拴,肉身抵上了。坏大猫摇着细长漂亮的猫尾巴,摁着师兄从后面来,两下顶塌了腰。

申公豹拿锐利的兽齿在姜子牙通红的耳珠上碾,真跟猫似的含混地撒娇痴:姜尚,你身上都光了,还放它进来?

他靠在门上止不住地喘息,极细碎,又隐忍,偏清楚得很,从手背下向外传。惹得兽性未褪的凶物胸口一热,数九寒天跟三昧真火蒸透了一样燥,脑筋混沌成了灶锅里黏糊糊的粥……

或者是羹,肉香四溢的。这人不杀生也不甚能吃荤,比那水洗的葵茆还干净,闻起来却香,勾动申公豹一副天性凶戾恶质的兽类心肠。

四不相委屈得要命,气势汹汹地叫两声,窝到暖灶旁去缩着。后半夜姜子牙忍着行动不便出来找它,将它抱着擦净脸上爪上的灰,又抱回榻里睡。

两只圆眼睛迷糊地望他,困得哼哼唧唧地往他怀中蹭。

翌日姜子牙钓了半天鱼,省下下午找了堆布头软絮,捣鼓出了个小软窝,煞是齐整可观。申公豹在外溜达着躲了一天,备了满腹认错哄人的说辞,乖乖回家领骂,一进屋就见他端了个窝,置到灶边暖和的地方去。

此后再干胡事,给尾巴晃得狗似的大猫腾床的小动物也有地睡,申公豹听着他矜严正容的教训唯唯称是,边拼了昆仑弟子的修为,把挤到脸上来的憨笑塞回肚皮。

他师兄望望那根美滋滋抻长卷起的尾巴尖,忧愁地叹了口气。

 

申公豹是个化成人的豹子精,尚未化去兽的憨实直率,一双豹眼也深红明亮,盯上谁的时候,有着捕猎一般的专注和温度。是幽冷的,然后从冷丝丝的竖缝里迸出烹山煮海的热,赤淋淋地剖示出心脉贲张的渴欲:申公豹就用这兽性的目光长久地看着蹭蹬在人间鬼蜮的神。

 

姜子牙顺了顺才从他臂弯里挤出来的小兽的弯翘背毛,任它去舔食羹碗,站在灶旁待将申公豹傍晚拎回家的东西规正。两口袋豆菽和粟米,几根竟不寡瘦的白芦菔,一些子盐醢酱蜜,几把芥薤襄荷,甚至还有几棵越骆国的菌,颇为丰盛。他默然看了一会,一一理了。

出来时,申公豹执着把竹尖匕,挑了粥碗里的茆吃。茆叶细润脆滑,渗着胶汁,卷了一簇艳红的腌鱼子,正得滋味。这日除却粥羹,又装了三碟小菜,湖边丛生着莕,采来水烹,前些时申公豹用真火燥了鲳鱼,鱼肉煮羹,剩下些醋蒸鱼子,半把茖切细腌渍了虀,青红葱茏地绕着粥簠。他将自己的粥分给四不相,申公豹倒也没说话,将一碗鱼羹推到他手边,很轻松地一笑,跟他说这碗羹一定要吃的,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

他食荤有些勉强,并非持戒,只因秉性至善,鱼鸟堪怜,圣人也似,便觉肉荤都是生灵,不能下口。可这猫似的豹子懒洋洋窝在席前,一边耳朵上翠绿的明珰一灿,他就实在是愧疚难忍,不能再深负厚意了。姜子牙把碗比齐桌沿,圆勺抚平羹中的软鱼肉菜丝,慢慢送了几口,羹汤浓香微酸,调入了海盐和梅汁。他竟因这盐梅之味,无声地笑了笑,带了些落寞和温柔。

他身姿挺直端正,那豹子坐相依然一塌糊涂,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搛东西垫肚子,全副精神都悄悄扎在他身上。挖着一勺圆滚饱满的水米饭,将虀来咽,想了想,笑着问:“师兄,吃些酒吗?”

申公豹从昆仑追来的时候正替他端身克己的大师兄忿忿着,忽念到心肠郁结的人,借酒浇浇块垒也好,便揣了壶天酒下界。哪知这死心眼儿一根筋的师兄领罚竟领得心甘情愿,入眼一看除了满身迷茫自疚颓然落魄,连半分亟待酒浇的怨怼不平都没有。申公豹是热闹性子,做不出对着根硬木头开怀自斟的事,硬是耐住了酒虫,年年以神力温养,晃晃悠悠就到了第十个年头。

酒是天外的甘露,神灵之精,仁瑞之泽,其凝如脂,其甘如饴。叫人想起天上的日子来,叫人想回去。

可姜子牙真是犟,摇了摇头,既不想酒,也不愿回去,只温和地请他自便。

申公豹想姜子牙又不听他的,他才不饮。等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去了一定要拖着他大师兄饮的,看师兄醉得晕乎乎,一点不端正不规矩了的样子。

 

不过不端正的样子现在也可以看。

揭起窗,望到仿佛草昧初开混沌初成的风雪里去,头顶的天阿,是一块巨大庄严的倒悬琉璃法相,身披云纱般的朦胧雪光。青天之下的十方法界,溟溟漭漭飞坠着一地的雪。引风祛散了饭气,忙又关上窗子,申公豹苦着脸把两只爪子向他怀里伸,半化出兽形毛茸茸地让他捂捂。

申公豹嚷冷,毛爪子底下的肉垫轻轻踩着他腹部,分明热烫。姜子牙问,还冷么?申公豹点头:还冷,冷死了。

冷得不行,提溜着人往被里钻。要装冷颤,太容易了,因为申公豹正在兴奋得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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