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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苏白慎入】决绝词 | 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 |

唔洗澡的时候冒出来的脑洞本来想写来俊臣跟怀英监狱play但是没敢……于是切成十三鹤的单箭头惹!某种程度上把十三鹤当成来少卿也是可以的!【喂】

剧情全部虚构请务必把这深井冰般的文当成架空段子看x曾想好好待它撸个小中篇但是懒得写就愉快地放弃哒【掩面蹲】

最后废话一句双数节是回忆or梦境or怎么理解都好,单数节是现在进行时w


0.

“长安高城,层楼亭亭。干云四起,上贯天庭。”

“蜉蝣何整,行如军征。”

狄仁杰有些好笑地望着他,玉碗中半盛的酒将微微用力的手指染成透明的琥珀色。

白元芳侧眼,抿唇继续嘟哝那变调得厉害的歌。烧春搁火上一分分变得清亮柔软,挂壁似的相互粘黏,然后在贴合最紧时陡然断开,“啪”的一声堕进陶壶。

“长安高城,辰楼亭亭。……”

往往复复就那么六句词,用被酒灼得喑且哑的嗓音低低唱出,仿佛要汙了寰区,嘲哳充耳。

狄仁杰不耐地眯起眸子,促狭带着一点点并无恶意的嘲讽。

你只会这六句么?他说。

话出口便微有慌乱。行如军征……蟋蟀何感?中夜哀鸣。接下去是什么呢……

白元芳笑了笑,手指扣地。

“长安高城,层楼亭亭。干云四起,上贯天庭。蜉蝣何整,行如军征。蟋蟀何感,中夜哀鸣。蚍蝣偷乐,粲粲其荣。”

“寤寐念之,谁知我情。昔君视我,如掌中珠。何意一朝,弃我沟渠。昔君与我,如影如形,何意一去,心如流星。”

狄仁杰倏尔抬头,对面那个盘坐在地上温着绿蚁酒的人也正盈盈望来,温顺得体的眼融化了一层薄薄的灰,但亮晶晶的,黑得像被流云蒙住的星子。

“昔君与我,两心相结。何意今日,忽然两绝。”


1.

惊醒时被刺穿的手腕上尖锐的痛感让他冒了一头冷汗。

从牢门外透过来星微的火光,在居高长立之人衣上绽开三两团澄艳的金色,如由绣坊女子凝眸执针,慢慢地细细描着绮疏雷藻的边缘。

“狄并州。”隐于逆光后的脸端着一个微笑。狄仁杰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只是负手任由两绺刻意未束入冠的额发漾在斥满污浊的空气中,接着耐心地等他转醒,续上前面截断的话如此而已。

“白将军已经万分确信,椿萱并泯,是你之所为。”

颞颥一阵闷钝的胀痛,狄仁杰低下头,只有自己才能从阴暗湿润的石砖上,猜出自己的表情。

“大周革命,万物唯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咳,反是实……方起鹤,你……满意了么?”

他说得十足艰难却淡淡漠漠,被人掰起脸时,唇边还牵着一线驳杂的血色,眸里沉静如冰。

“啧,狄兄道这样的话,未免显得太过生份。”方起鹤弯动嘴角,浅而略长的唇勾着一个刻薄的笑容,“再怎么说,自今而后,也只有我会常来探望了。”

狄仁杰直觉得那笑意刺眼,刀一般地搅得心肺透不过气来,掐住下颔的手力度很重,让他无法如愿撇开目光。他轻翼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比看上去更加从容。

“那狄某是不是还该感谢方寺正……恩殊宠隆,心机费尽?”

闻言方起鹤轻轻一笑,那两只狭长的凤眼便再度眯了起来,眼角稍挑,装着丝怎也忽略不去的妖异。他摇摇头:“狄兄还记得方某曾说,我们,来日方长……”

压上读书人被来少卿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身子,能清晰听见伤口崩裂的轻响。方起鹤垂眼去看,从缧绁中夙素怛白的衣衫下漫出的温热,刹那将一袭集翠千金裘的前襟沾得血红。

狄仁杰挣了挣,忽而就不动了。

被制在身下的一双眸子浸凉,面含讥刺:“方长是甚么人……是方寺正的麒麟儿么?”


2.

扯碎的浮云一块一块黏在高高的穹窿辐射八荒,北归的雁排成整齐的行状,悄无声息地掠过长安城,逐渐化作乾坤相接处一抹比漠北游云裂散在罡风里的轨迹更为凛冽的孤绝。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我倒是想作萧长倩,”白元芳看着眼前人醉眼迷蒙,骄矜笑着告诉他,“今上却并非宣、元,惜哉,惜哉。”

“备位将相,有甚么好?还不是饮鸩自尽了。‘意气由來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像现在这样,每日接几封案子,闲时去魏家楼吃两盅醋芹,不好么?”白元芳声音慢慢变轻,“老了便在城西置办一进庭院,就你和我。”

“但当养羽翮,鸿举必有期。不然你以为,十年寒窗是为了什么。”

食案上放了把白瓷壶,温润的质地很容易能教人想起配挂在腰间叮叮当当的水苍玉,此刻那缓缓伸向它然后握住柄耳的手,竟比釉白的底子还要白上一丝。

白元芳默然许久,坐视眼前空了的酒盏被寸寸漫溢的酒浆填满。狄仁杰手抬得很高,手腕自宽大的衣袂下露了半分,曲着一个娴熟好看的弧度。

壶口氤氲桂香,一线清流般的细直的稠酒却直往杯壁上撞,不断炸裂的水声溅上二人的衣摆,洇开了深深浅浅的秽痕。

“别喝了,够了。”白元芳站起来拨开酒杯,再去碰瓷壶才觉他攥得死紧,陷进花纹里的指尖都被掐得发青。到底是顾忌文人皮薄肉嫩经不起太大力气,白元芳叹息一声,正要放手,就见他分明站也站不稳了还去拣给扔案上的杯盏,眼中全是醺得迷糊的笑意。

“扶头一盏怎生无?……一榼扶头酒,泓澄泻玉壶。十分蘸甲酌,潋滟满银盂。”

手还没挨桌便歪歪斜斜地向旁侧软倒了,白元芳近前搂住他,指下冰凉彻骨教他心中一悸,低头查看,却只是触到被酒泼湿的地方。

“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

狄仁杰哑着嗓子吟哦,长而密的睫簌簌扑了两下,头一歪瘫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3.

方起鹤慢慢抽拔着穿透左腕的长钉,满意地看到那对失神的眼眸转瞬挤满了苦楚。暗沉的颜色,几次呼吸便消磨掉铁的冷,顺着钉壁一路流入手中,钻进袖子。

挣扎的力气早已丢得干干净净,两片薄唇轻轻蠕动,终究无法吐出多少尖酸刻薄的话来,半晌未发声,独纠缠着断续破碎的喘息。

“怀英。”

湿热的呢喃喷吐在汗湿的鬓角,身子一颤,又似牵扯到哪处锐利的疼,像提颈拽起的猫般蓦地安静下来。

“狄并州,别这样瞪着我。我这是为你好。”方起鹤觑着他促狭地笑,单手执那枚被温血捂热的铁钉戳点层砌堆在身侧的衣衫,另一只手竟从中衣扯下一条干净的布来,灵巧地一圈一圈把手腕狠狠缠紧。

没有人清楚狄仁杰在方起鹤心中的位置。他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扎在肉里的时候只是偶尔作痛,可一但拔出来,却连着整个五脏六腑神元七窍都密密地疼。

所以他并不会让他死。

“唔……”

要碾断腕骨一般的力道密密盘蜷在贯伤裂口处,狄仁杰咬住下唇,将逼迫到嘴边的呻吟遏制成浅浅一声闷哼。

“倒是没想到……怀英兄还有气力忍耐。”

似乎觉得他苍白清癯的脸上那绝不常见的隐忍好看极了,方起鹤唇一挑,又按紧了他削瘦支楞着骨头的肩,唤起自己耐心沉寂许久的身体。

“都说九月新转的同凤阁鸾台平章生得清俊,岳峙渊渟,看去便是宰辅的料子。……方某看来,怎生竟是这般的魅骨天成。”

方起鹤一边不胜其烦地一次次拂去跌落在他面颊上自己两绺细长的额发,一边压低了身子,凑到他耳边优容说:“啊……方某突然想起,今日白将军还真会来探监,想来……也该到了罢?罪过罪过,实在是大理寺亘夜不辍,乏得甚也记不住了。”

身下人陡然一滞,随之而来剧烈的反抗险些就让他逃离这片寸间两只手臂的禁锢,奈何本末之寒温不相守司,形肉血气不相称,难谓平人。

耳畔是他低低地笑声。

“阁老,盛极而衰,刚极则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呐。”


4.

“白元芳,好歹你也是白将军的儿子,有点志气行不行?”

素色衣裳的剑客由着进家门便从自个怀里抽开拿不准是果真气他碌碌视短还是要掩饰耳尖的酡红的人,关了门指着鼻子念叨我当时哪根筋不对就依上你了,也不恼。

“借如死生别,安得长苦悲。”

“……甚么?”狄仁杰一听愣住了。

“《决绝词》,”白元芳得意洋洋地说,“你未听过罢?噫春冰之将泮,何余怀之独结。……”

“够了。”那人满面无奈地打断,妥协道,“我不讲了成不?”

狄仁杰醉酒快,醒酒也快,出西市还是眼迷脚虚走到一半就支支吾吾发得出声音,要很仔细才能听清字句。

我醉歌时君和,醉倒须君扶我。

想到这白元芳便眉眼弯弯笑了起来,对面狄仁杰像看痴傻般看着他,边抢过他端手里还没来得及动的茶灌下几口。

“不管你怎么想的,”白元芳把佩剑摘下来挂在木钩上,“琉璃钟,琥珀秾,我能教你剑,你可以教我弹《霜天晓》……挺好。”

狄仁杰沉默少焉,转身不知从哪儿兜来了把沉甸甸的瓷壶。

他回头果真看见白衣人目瞪口呆的面容,不禁笑道:“不是你说的,琉璃钟,琥珀秾?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那也得停杯再问!”白元芳忙夺过他手里的酒。

天渐渐黑了,坊外咚咚鼓规节循墨地顺序振响,远送天边一道夕阳一点一点暗下去,最后沈入浩浩无垠的阒寂。


5.

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他如今竟连一床书也求不得。想起以前梦作萧望之的自己,心中没来由的轻哂。

备位将相,有甚么好?……还不是饮鸩自尽了。

第二位来访者几乎是掐着点儿,方起鹤前脚刚走挨后便踱了进来。

并不是他。想想也是,谋弑双亲的血海深仇,容不得不决绝。看清倒也没甚么,只是嘴边有些发苦。

何日有澄清的一天,也定然回不到以前那般了。

“狄阁老,这是我家将军交代,带给您的信。”

身后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半分起伏,一张嘴却弥开一股金戈、广漠与血交融的热气。

“你是他的长随罢……?”狄仁杰垂着眼,顿了片刻,学着他的语气道,“找个干净的地方放下便是……有劳了。”

那人走后狄仁杰并未急切拆开看,他扭头看向离地很远的一扇窄窗,能闻见太阳烧灼草皮的糊味。想了一会,就低低哑哑地把方才那“一床书”后两句念了出来。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念了许久才堪堪想起那信,伸手取来展开,眼中一酸却干涩得分明。

信中字不多,没有预想中诘难问责的针砭话语,甚至连署名也没有,就是用熟悉到像印在骨子里的笔迹,蚕头燕尾勾着节录下来的《决绝词》。

借如生死别,安得长苦悲。噫春冰之将泮,何余怀之独结。……生憎野鹊往迟回,死恨天鸡识时节。曙色渐瞳昽,华星次明灭。……天公隔是妒相怜,何不便教相决绝。


6.

“白元芳。”

“恩?”

“我梦见……”

“天呐噜狄侦探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不是最最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么?”

“……。”

“好哒你说。”白衣青年双目温顺,真的乖乖闭上了嘴。

“我梦见我一个人在走,那天很黑,下了大雪。”

等了一会迟迟没有下文,青年忍不住转头问道:“就这样?”却被身旁人苍白的脸和深深垂敛的眸吓了一跳。

“喂你有没有礼貌,别打岔,先听我说完。

“路上什么也没有,就听见有人在鼓瑟,回环往复,就那么一个调子,悠悠慢慢响了一路。

“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

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來,一回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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