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岩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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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剧情。


例如那支笔。
德意志的钢笔,盖帽上还镀了圈银金。漆身黑沉锃滑,只有抓握处稍稍磨损,就像它的上一任主人,睁着对乌黑的、藏了数许青锋的眸子,轻轻眯起来,他不爱笑,只从那眼里施舍似的透着些温意。
就像一座坟,青铜文字,无名青史,都一抔抔埋下去了,茔旁柏树仍同往昔茂盛,如盖如台。
“对,回南京。”
平生万事,哪堪回首。


北平的风和着一丝雨,冲刷道道长街上前朝留下的硝火血土,踏乱成污泥,被红的墙、黄的琉璃瓦与宫城隔开。南海子鹰飞兽走,树果倾圮,上了年纪便无人照管;万岁山上的罪槐颈系雪白组练,瞪着枯干的眼窝漠然下视,宣德门九九八十一颗乳钉尽沾灰壒,昏彤彤映着冷亮天光。覆盂挂着细密的云线。
他输忠效死,芹心半生,换回一个行将崩溃的政府,无可挽回的终焉。
再没有机关算尽,再没有惊心动魄。风雨飘摇的家国,终将重见的人,都在坦荡的长天和苍旻里了。

纵是断了专线,冷了言语,他却没想过丢卒保车、兔死狗烹这样的字眼。这辈子不会想,下辈子若还是这么个人,他也不会想。
要搁在以前啊,真能称得上孤臣孽子,该让唏嘘后人笔削进本传的。


一穗一穗的喜花蕃实京城,笔直接到西山,正垂在那几座坟包上头。锣号钲子一样吹打起来,寒浸浸的光景灰白照片似的被大红的墨笔涂涂改改,有鲜花的甜香顺着粗乱线条,爬到紫禁城玉砌的磴阶外。
国民政府垮了,去台北了,他看着。直到1988年。

古祠犹在旧城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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